如今“邪教”這詞的出鏡率很高。
前美國總統川普曾被比作一個邪教頭子。加州的民主黨國會女議員Jackie Speier最近把川普比作Jim Jones。後者是臭名昭著的人民聖殿教(Peoples Temple)的頭目。1978年時,近1000名人民聖殿教徒在圭亞那自殺謀殺事件中身亡。當時的Speier還是美國國會的工作人員,在一次人民聖殿教徒策劃的埋伏襲擊事件中受重傷,而舊金山市的國會議員Leo Ryan則在此次事件中喪命。
後來又有了總部在紐約州奧爾巴尼的“性愛邪教”——NXIVM。媒體的報導及法庭的證據揭露了,NXIVM的女性成員被以“奴隸”的身份招收進教,然後領袖Keith Raniere會在她們身上烙下姓名的首字母。綽號“先鋒”的Raniere因性交易被判處120年監禁。
NXIVM的律師給出的辯詞之一是,媒體對該組織的“偏激”導致了一場有失公允的審判。
“邪教”一詞會抓住我們的眼球,這是事實。但當我們用“邪教”或是“邪教領袖”這種詞時,它真正的意思是什麼呢?
學者們有時候會用“邪教”一詞來形容那些有著與眾不同信仰和高度忠誠的群體。問題在於這個詞目前的流行用法通常是描述進行思想控製或是洗腦的獨裁群體。
作為一個教授和撰寫宗教相關知識的學者,我認為“邪教”這個標籤已經影響到我們認識新的宗教和政治運動了。
早期的基督教徒和邪教
首先,邪教是一個非常模糊的分類。
通常在有明確目標和特性的組織中能夠發現獨裁主義的領袖和架構。從天主教堂到美國的海軍,許多組織都依賴於嚴格的紀律和服從性。用邪教一詞是批判一個群體的簡單方法,但卻不是闡明一個群體的好辦法。
其次,思想控製或是洗腦這些理論本身就有問題。
人們普遍認為,邪教領袖就是靠思想控製或是洗腦來重塑信徒的人格,迫使他們從事和相信他們自己通常不會接受的事物。
韓國的文鮮明創建的“統一教”就涉及到洗腦。統一教會孤立新的成員,並且傾注於關懷,這個過程被稱為“愛的轟炸”。
但是正如社會學家Eileen Barker在她針對統一教的研究中顯示的那樣,加入率仍舊非常低。如果一個邪教的明確標誌是利用愛的轟炸、思想控製或洗腦術,那效果並不理想。
第三,“邪教”這個標籤是貶義的。
正如英國社會學家James Beckford所觀察到的那樣,邪教通常和被認為“不健康”的信仰及活動有關。但是被一個文化視為不健康的東西,在另外一個文化中可能是健康的。
其實早期的基督教也能被稱作是“邪教”,因為在古羅馬時期,基督教的信仰和宗教活動——比如祭祀不是為了帝王——被認為是奇怪且危險的。
第四,“邪教”一詞沒有觸及一個群體信仰體系的核心。
比如說,宗教學者James Tabor和Eugene Gallagher提出說,1993年的韋科圍攻以悲劇收場,部分是因為FBI忽略了大衛教派是一個以《聖經》為基礎的信仰。
四名菸酒火器管理局的探員在逮捕“領袖”David Koresh時身亡。在51天的對峙後,FBI將催淚瓦斯注入到了該組織的山莊中。包括兒童在內的75人在後來的火災中喪命。時至今日,火災的起因還是眾說紛紜——一些人說是催淚瓦斯引燃的,還有一些人說是大衛教派自己點的火。
但是有些學者認為,假如FBI能夠更加認真的對待大衛教派的信仰體系——而不是把成員看做是瘋逼邪教首領手下被洗腦的從眾——那麼流血或許可以避免。
邪教政治
“邪教”一詞還阻礙了對美國政治的理解。生活在一起的各個宗教團體與吸引數百萬人的政治運動之間存在真正的區別。
說川普是邪教領袖,在修辭學上來說很有影響力。但是這種說法會簡化“MAGA”和其他口號吸引眾多美國人的方法和原因。Speier議員關於川普和Jones的完整評論也認識到了該問題的複雜性。
要明確一點,宗教運動和政治運動除了與眾不同之外,也可以是危險且錯誤的。同樣重要的還有要仔細剖析領袖和教眾之間的關係。
不過,在說起一個我們不喜歡或者是無法理解的群體或個人時,用邪教或是邪教領袖的字眼的確很誘人。問題在於當人們聽見“邪教”一詞後,通常在展開任何研究前就已經下定論了。